2012年7月17日 星期二

暗巷


一条有着沧桑岁月的巷道,静静地横亘着,时光带走了它的激情、辉煌,曾经的热闹消散在上个世界末的风里。如今只剩阴暗,潮湿、腐烂的空气萦绕,青苔寂寞却疯狂地成长,墙上湿漉的痕迹执拗地攀爬。
  巷道,光线很暗,阴阴的风不倦地袭来,曾经发亮过的灯早已破旧罢工了,布满了蜘蛛网,蜘蛛网上还挂满了脏物还有些虫子的残骸,那只曾经努力织网的蜘蛛早已转战他处了。
  她习惯走这段巷道回家,尽管那条巷道已荒废好久好久了,但至从她一次误入,她就习惯了这条巷道,习惯了它的暗,习惯它的潮湿,习惯了它的一切……她爱上了黑暗中因恐惧而剧烈的心跳,因潮湿而产生的湿润感,还有那整个氛围给予的绝望感,没有来由的她爱上了这一切……
  她在冥冥中认为在巷道里会发生某些早已注定关乎她的事,她要做的只是每天从巷道走过,等在对的时间里成为主角抑或配角!
  晚上8点,她从公司回家,8点45准时地穿过巷道,暗到极至的巷,响着她空旷的足音,而这足音曾经惊扰了一对羞涩的青年。她曾遇上失恋哭泣的女人,喝了微醉的酒,抓着她恨恨又痛苦地讲着那个负心的男人,她有点发慌有点恐惧,又有点同情那个女人……最后那个女人在痛哭之后愤恨的扔下“~~,我会让你后悔”的这句充满仇恨的话之后摇摇晃晃地走了!之后再没见过!
  她很奇怪,当爱变成了恨,坚持恨不是违背了爱的初衷吗?
  在她生日的那天,她一个人的生日,谁都不记得,她也不说!她依旧8点下班,8点45过巷道,只是买了个蛋糕为自己庆祝!在蛋糕房遇上了同事,她轻松地说朋友过生日!声音那般自然,自然到都骗过自己!朋友,那是个遥远的词,遥远到没想过可以触及。在这座城市,孤身一人!
  空旷的足音让她无限感伤,眼眶渐渐湿润,平时伪装得太坚强了!那些伪装只有在巷道里卸下,或许这才是她爱上巷道的原因!
  拐角,出口,竟然有一盏微弱的灯,泛着桔黄的光。有人靠着灯杆吐着烟圈,神情黯淡,通身卷着忧郁悲伤!她走过,那人丝毫没有察觉,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,灯光微微点亮他的脸庞,她看着他,忘记了自己的悲伤,因为他的悲伤远胜过她。
  此后,每天,他都会在灯光下,以同样的姿态吐着烟圈。37天后,他突然跟她打招呼!你好,第37天!他说。她有点惊讶,呆呆地不知说什么,只是笑笑!从你生日为自己买蛋糕的那天起,37天了!他又说!啊?你怎么知道?她诧异到不行!呵呵……他笑声很亮,驱散了暗夜的孤寂!因为那次你那种黯淡的表情!哦!她轻轻地应了一声。
  就这样他们认识了!他还是那个姿态吐烟圈,她还是在8点45过巷道,然后相遇。或一笑而过,或浅浅交谈!谁都不过问谁的生活,他们只是萍水相逢!
  灯光依旧微弱,他没有像以往一样靠着,而是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。她有点担心,怎么了?声音很温柔。生活可不可以放弃?好累!他没抬头,低语。她叹了口气,蹲在他的身边,看着对面的墙,像是对自己说,是啊,很累!可是不能放弃……然后,两人都沉默,许久……后来,他们谈了很多,生活,工作,开心,郁闷,他觉得很畅快,那些独自承担的终于有人分享,她也很放松了,因为她知道世上还有人有着和她一样的哀伤与无奈。两人相视而笑,然后离开……
  以后他们经常交谈,双方就像是对方的渲泄口,抑或是对方的镜子。又一个37天后,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在灯光下!以后的日子他也没在出现,她才发现除了这条巷道,她没他的任何联系方式……她以他以前的姿态靠着灯杆,微眯着眼,想起了那些烟圈,那些谈话。这是我按的灯,因为巷道黑暗得让人绝望。浑厚的声音!不会啊,暗才让人觉得放心,轻松。哈哈的笑声……
  或许还能遇上他,37年之后吧,因为他说过,37是他的命定数字。她这样想,没有一点悲伤……
  暗巷,静默地安立一年一年,看每个发生在它怀里的故事,就像看一场场所电影。它不带任何感情!风带着潮湿,吹过她的发梢,留点糜腐……永久地吹着……